1月20日,广州市GDP(28839.00亿元)被重庆市披露的年度GDP——29129.03亿元超越。重庆市GDP超出广州 290.03亿元,重庆的经济总量也首次超越广州。
在GDP层面,近几年来,广州一直面对重庆追赶的压力, 2021年,广州GDP总量为2.82万亿元,位列中国城市GDP排行榜第四名。当年,重庆GDP为2.79万亿元,与广州的差距仅为300亿元,位列全国第五。在2022年,重庆市终于超过广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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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引发了诸多讨论,广州会不会退出一线城市暂且不提,但GDP被重庆超越是事实,这背后到底有哪些深层原因?
看得见的因素:重庆市土地面积大与人口多,经济也在快速发展
重庆GDP超过广州,有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两部分原因。
看得见的是重庆市的GDP体量与增长幅度,在于它的城市面积与人口规模带来的优势,面积超过8万平方公里,人口接近3200万的重庆市,事实上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省。
广州常住人口1881万,面积7434.4平方公里。在人均GDP上,广州达15.33万,比重庆高了62000多元。也就是说,重庆市面积是广州市的9倍,相当于一个省的面积,人口接近广州的2倍。这也是为何重庆人均GDP尽管还不到广州的60%,但重庆的整体GDP却超过了广州。
在这背后,当然也有重庆自身发展的原因,重庆对于西南的经济的辐射力与影响力越来越大,重庆的工业实力一直处于全国工业城市中的前列。经过多年的发展,重庆的工业已经形成以汽车、电子、装备制造、材料工业、能源等重点产业为主导的工业产业体系。
其中汽车和电子是重庆最为重要的支柱产业。尤其是成渝地区电子信息先进制造集群跻身45个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名单中,这些都带动了重庆的增长,加上成渝协同发展的机会,未来经济的增长潜力依然很大。
少为人知的一面:内循环城市VS外贸型城市,广州因疫情损失巨大
重庆GDP超越广州,我们不能忽略广州过去一年因疫情造成的经济损失。也许有人会说,因疫情因素,全国各个城市都在遭受经济损失,但事实上,因为城市的经济结构与地理位置,造成的损失是不对等的。
重庆身处内陆,对外交流、海外贸易的体量不大,是内循环经济城市,内循环经济城市相对而言,更多是本地化、区域性的经济交流,海外贸易体量占比不大。
从产业结构来看也能说明这一点,对比广州与重庆,重庆第三产业占比低、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占比高,尤其是重庆的第一产业体量非常大, 2022年,广州第一产业增加值仅为318.31亿元,重庆则达到2012.05亿元。这意味着重庆的农产品本地化供应能力非常强,自给自足,但也说明重庆整体城镇化率相对广州有较大差距。
第一产业体量大意味着受到疫情封控的影响会比较小,因为第一产业是农业,它更多满足本地化供给与需求,对外依赖度低,是相对自给自足型的经济结构。而疫情降低了人际交流与沟通的频次,对第三产业(服务业)冲击更大。广州的第三产业更成熟、更发达,占GDP比重大,2022年,广州第三产业增加值为20611.4亿元;同期,重庆这一数字为15423.12亿元。重庆第三产业增加值不到广州的3/4。
第三产业体量大的同时,广州又是典型的外向型、外贸型经济城市,外贸生意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毕竟,广州背靠大湾区,面向的是全球市场,地理环境决定了广州天然的需要对外贸易。
事实上,整个广东省是全国外贸第一省,巅峰时期占全国外贸比重高达40%,如今下降到21%,但外贸占全国比重依然举足轻重。
数据显示,2021年,广州有进出口实绩的企业1.9万家,比2012年增加1.2倍。进出口贸易额从2012年的7397.6亿元增长到2021年的10825.9亿元,增长46.3%,广州对广东外贸增长贡献达16.7%。
在疫情封控的背景下,外贸型、外向型城市遭受的打击会很大,外贸形势现在有多严峻?数据显示,去年下半年以来国有企业出口总额下降超35%,很多外贸厂家反馈春季订单普遍下滑40%以上。而美国在中国的制造业订单下降了40%。
从广东外贸占全国体量,广州又占广东外贸的较高比例可以看出,广州因为疫情封控导致许多企业的对外交流与贸易被阻断,订单被分流或抢走,广州外贸损失很大。过去几个月广州南沙港等沿海港口大量集装箱空置,无单可接,与过去集装箱一箱难求形成了鲜明对比。大量集装箱空置意味着上游的交通运输、销售、生产制造都不好做,而这些环节又牵扯到大量的就业。
而相对于广州,重庆的经济结构更偏向于区域经济市场,以内循环为主,外贸经济体量较小,身处内陆,内循环经济模式的城市,海外贸易偏少,封控也对其经济产业的影响不算太大,这也是为何广州会在2022年11月这波疫情中,率先解封,因为封控导致的外贸损失太大,实在扛不住了。
因此,随着2023年的开放之后,广州外贸经济的恢复,重庆市会不会被广州再次反超,依然还有待观察。
广州的财政留存比例低,疫情下更加艰难
广州经济总量很大,但财政留存比例几乎是同类城市中最低的。在TOP10城市中,广州是唯一的三级财政体制,因为广东地区发展差距悬殊,广州除了要给国家交税,还要给省里交税(大约交25%),省里统筹平衡各市财政,通过省内转移支付,大力帮扶粤东西北城市发展。广州赚的钱,只有四分之一是留给自己的。
从各地税收留存比例来看,广州28.5%,远低于成都37.5%,南京51.5%,杭州51.7%,苏州54.6%,重庆55%。
广东财政集权模式,通过转移支付输血粤东西北,广州贡献最大。中西部城市,不仅财政留存比例高,还能额外享受到一些转移支付,这些条件都是广州不具备的。
财政留存比例也间接导致了城市间的发展速度层面上的不公平。全国前12大城市,绝大多数地方可以把一半税收留给自己,而广州只能留下四分之一。
可支配财力弱,对广州的发展速度形成了一定的制约,比如城市基建、招商引资、基础科研,需要扶持的新兴产业,需要砸钱的地方,广州捉襟见肘。由于可支配财力弱,产业扶持的优惠政策就做不到同类城市的吸引力,这业间接导致了资本与产业更倾向于流入隔壁的深圳。
在疫情封控的环境下,广州的财政压力可想而知,而过去一年,无疑是特殊之年,广州GDP被重庆超越,其实也间接被广州的这种转移支付锁拖累,在过去疫情封控的艰难环境下,以广州这点财力,进一步加大了广州GDP增长的难度。
产业跑输深圳,对人才资本吸引力弱化
总的来说,华南有广深双城,相对深圳,广州有其局限的一面,核心问题体现在其产业跑输深圳,过去广州的一个特点是围绕着广交会布局带动起来大量的中小经济主体,尤其是广州的外贸批发和零售业、仓储和邮政业、住宿和餐饮业等,是广州第三产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广州缺乏类似深圳这种产业型、科技巨头型经济模式。
近年来广州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不够理想,如前所述,也与广州的财政体制相关,财政留存比例低,优惠政策跟不上,跟北京、上海与深圳相比,于是就缺乏对高新技术人才、金融人才等形成更强的吸引力,毕竟,发展需要砸钱推动新兴产业。
目前深圳在诸多指标领先广州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在过去,两者在产业布局、经济地位、GDP增长各方面大致还是呈现势均力敌之态势,但如今差距在拉开也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相对于过去,2004年,广州GDP总量距北京差距非常微弱,而人均可支配收入更是全国第一,水平领先京沪。那时候的广州说一线城市,毫无争议,妥妥的第一梯队。但广州最近10年发展的有点缓慢,从大环境来看,互联网电商的兴起、入世保护期结束、进博会的举办对广交会产生的挑战。
这也在逐步影响广州大量批发市场,但随着广州的经济重心以围绕广交会布局转变为围绕广州期货交易所布局,从批发零售等劳动密集型经济转向金融业、高端制造业等知识型、技术型经济发展,广州还有新的增长潜力。
而重庆的GDP超越广州,毕竟以一省之体量对一城,无论人均GDP、还是城市竞争力、综合实力等方面,重庆与广州还存在差距,需要客观看待,但是这样的结果发生,也能说明中西部经济的发展的增长潜力正在凸显,是值得认可的。
综上来看,广州GDP被重庆超越,有重庆自身的发展因素以及广州近年来增速不理想等原因,也与过去一年疫情对广州的外贸型经济结构的冲击息息相关。
接下来,广州要全力拼经济了,一线还是二线,或许广州人并不在乎,只要不影响喝早茶就好,但事实上,在如今的城市竞争格局中,不进则退,一个城市的发展潜力与前景,决定了资本与产业、人才流入的速度,广州也是时候需要有点紧迫感了。
作者:王新喜 TMT资深评论人 本文未经许可谢绝转载
关键词: 常住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