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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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 | 张蔚婷

编辑 | 陈弗也

出品 | 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宝能的麻烦不断，最近出现在了实控人姚振华的身上。

7月31日上午9点多，深圳市宝能中心停车场外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冲突事件，事件的主角是姚振华和十余名被欠薪的宝能系前员工。

作者获得的视频显示，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窗和挡风玻璃被贴上了“还我工资”“欠薪14月”等纸条，或许是为了防止车辆逃跑，一位围堵人员用链子将自己的腰带系在副驾驶车的门把上，并高举手机拍摄车子的另一侧：姚振华正在被保安和围堵人士围在路中央。

人群中有人高喊：“不要打人。”一名白衣男子试图用力将姚振华扯出外围，但被安保人员阻止，人群中传来“把手放开，不要拉扯”。

根据知情人士介绍，围堵者正是被欠薪的宝能系前员工，他们要向姚振华“讨薪”。视频中，两位被欠薪的员工也争相喊话：“姚老板，我们只要工资。”

视频2分56秒左右，对峙升级。姚振华冲出重围，却被人一把扯住。他再三挣脱后，身后又有一群人赶上，试图再次将其围起。

二十多秒后，在肢体碰撞间，有人高喊：“打人了！打人了！”一位背包男子在路边被两名工作人员摁倒，他的双臂被提起，脸也贴在了地上；另有一名男子亦被控制，人行道中姚振华疑似被打中、推倒在地，后被身后的保安扶起。

有人喊道：“犯法啊！”试图劝止这样的冲突，但立刻就有声音回应道：“你欠薪两年不犯法？”

视频的最后，安保人员将姚振华从人群中抢走，并护送进入宝能慧谷的B1大楼。

图片为视频截图

眼镜被打掉了

刘可曾是宝能汽车集团的一位主管，在视频流出之前，她便得知了这次围堵事件。为她透露这条消息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位负责姚振华安保的在职员工。

汽车业务是宝能系欠薪的重灾区，此前，曾有宝能系员工向作者提供了一份《宝能集团体系欠薪情况表》，该表由被欠薪员工自发整理而成，根据这份情况表的内容，2021年7月至2022年4月的宝能集团欠薪达7.2亿元，仅宝能汽车就欠薪6.47亿元。

这与宝能汽车“爆炸式”扩张有关，2017年底，宝能收购观致汽车，开始大步进军汽车行业，这也是宝能系“实业”版图的重要部分。

但没有多久，宝能就与经销商爆发矛盾，2018年底，40家经销商联名“讨伐”观致，称观致低价直销、设置限制不给承诺的返利及推广费用，使经销商大规模亏损；2019年4月，上海车展期间，又有40多位经销商代表穿着“宝能观致欺骗经营”、“坑害经销商，还我血汗钱”T恤，在观致展台维权。

此后，宝能开始自建门店，并大规模招募员工。公开信息显示，2019年底，宝能汽车板块仅有两三千人，到2021年春节前，已迅速扩张至2.6万人。

但宝能的汽车业务发展并不如预期，2019年-2021年，宝能汽车的销量分别为2.27万辆、1.31万辆、5200辆，门店倒闭潮、员工欠薪潮也开始出现。

据刘可介绍，早在2021年初，宝能汽车销售公司员工的公积金就开始被欠缴，半年后，宝能汽车的员工也受到了同样的遭遇。刘可被欠薪资约四万多元，但据她了解，金额超过十万的人数占大多数。

去年5月，她曾与宝能汽车签订调解书，后者承诺2022年8月31日兑付所有款项，但最终这个承诺并未兑现，刘可也加入了“讨薪”队伍中。

据刘可介绍，参与此次围堵的人，不少是从外地赶来的离职员工。这些被欠薪的前员工们组建了几个微信群，当她得知围堵事件发生后，就去群里找到了一位在现场的人员，这位人士向她介绍，现场有人携带了自制的辣椒水，也有人上前去推搡姚振华，并将其眼镜打掉。

此次冲突事件以双方被带去做笔录告终。截至下午五点多，在场人员仍在派出所内，作者亦无法与其取得联系。

有员工被欠薪15个月，但仍尽职敬业

向姚振华讨债的，除了被欠薪的前员工外，还有宝能系的理财产品投资人、供应商等。

一位理财产品的投资人就向作者介绍，宝能中心旁边的一个办公楼，几乎成为了“债主”们的大本营，她和几位深圳本地的投资人几乎每天都会在那里聚集，人多的时候，就会去外面打上条幅，并高喊“姚振华还钱”。

她投资购买了几百万元的理财产品，去年便已经逾期。据她介绍，他们有时会去宝能总部进行沟通，但问题始终未能得到解决。和很多债主一样，这位投资人希望能够与姚振华面对面交流，她认为这是最有效的沟通方式。

对于债主们来说，“围堵”姚振华，并不是一个意外的事情，过去两年，他们曾多次试图围堵。

比如，今年7月24日，宝能系曾经控制的中炬高新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这场备受关注的股东会将决定中炬高新控制权的归属。

当时，不少人预测姚振华可能会亲临现场，一些债权人、供应商、前员工就去往了会场，但最终，姚振华没有现身，被视为宝能系钱袋子的中炬高新，控制权也被中山国资控制的火炬系夺走。

“只要听说姚振华可能出现在某个地方，我都会来。”当时，一位中山宝能汽车销售门店店长在现场向作者表示。

长达两年的讨薪、讨债，让这些“债主”们建立了联系，他们互通消息，分享讨薪进展和姚振华的一些动态。一位债权人向作者介绍，宝能系的在职人员有时会爆料姚振华可能出现的办公场所，他们就会根据这些消息赶往现场，去围堵姚振华。

与此同时，据刘可介绍，也有对宝能、姚振华忠心耿耿的员工潜伏在讨薪群里，只要一有讨薪者的消息，就会向上汇报，让老板避免被堵住，而这些员工有的被欠薪15个月了。

始于2015年的“宝万之争”，让姚振华声名大噪，他的资产也水涨船高。根据胡润排行榜的观察，有段时间，姚振华的财富平均每周涨20个亿，最风光的时候，曾以千亿财富跻身胡润中国百富榜第四名。

如今，这个曾经的千亿富豪却被“债主”们四处围堵，并在7月31日这一天被打掉了眼镜。

（应受访者要求，刘可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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